雖然是從農(nóng)村出來的,但看到湖南臺一檔叫《向往的生活》的節(jié)目,那種回歸自然、自給自足的理念,仍感“于我心有戚戚焉”。近日讀余秋雨《中國文脈》,其中一篇《魏晉絕響》描述了嵇康的世界,對“向往的生活”更加期待。
嵇康是魏晉時期的名士,人長得英俊瀟灑,更是極度的有才啊。嵇康是詩人,其詩現(xiàn)存五十馀首,古人評價其“四言不為《風》、《雅》所羈,直寫胸中語,此叔夜高于潘、陸也。”認為他的詩成就比大詩人潘岳、陸機高。嵇康是書法家,工于草書,時人稱其墨跡“精光照人,氣格凌云” ,后人稱其書法“如抱琴半醉,酣歌高眠,又若眾鳥時集,群烏乍散”。 嵇康是畫家,唐張彥遠《歷代名畫記》記載有他的《巢由洗耳圖》《獅子擊象圖》。嵇康是音樂家,其演奏的《廣陵散》,旋律激昂、慷慨,它是我國現(xiàn)存古琴曲中唯一的具有戈矛殺伐戰(zhàn)斗氣氛的樂曲,稱為千古絕唱。
但是這樣的一個人,這樣的大藝術家,卻厭棄功名富貴,崇尚回歸自然,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,在自家的院子里,引一條泉水,天天打鐵。掌權的大將軍司馬昭邀請他當官,他拒絕。司馬昭的紅人鐘會對其敬佩有加,很隆重地去拜訪他,他不予理睬,繼續(xù)打鐵。自己打鐵,自己賣錢,自給自足。玩得好的朋友向秀去看他,沒有問候,沒有互相吹捧,沒有探討人生和理想,而是掄起大錘幫他打鐵。他的好朋友山濤想薦舉他代替自己的職務,他寫了封信,拒絕山濤的薦引,很好地解釋了他“向往的生活”。他說:“吾昔讀書,得并介之人,或謂無之,今乃信其真有耳。性有所不堪,真不可強。今空語同知有達人無所不堪,外不殊俗,而內(nèi)不失正,與一世同其波流,而悔吝不生耳。老子、莊周,吾之師也,親居賤職;柳下惠、東方朔,達人也,安乎卑位,吾豈敢短之哉!”意思就是說:我從前讀書的時候,聽說有一種既能兼濟天下又是耿介孤直的人,總認為是不可能的,現(xiàn)在才真正相信了。性格決定有的人對某些事情不能忍受,真不必勉強?,F(xiàn)在大家都說有一種對任何事情都能忍受的通達的人,他們外表上跟一般世俗的人沒有兩樣,而內(nèi)心卻仍能保持正道,能夠與世俗同流合污而沒有悔恨的心情,但這只是一種空話罷了。老子和莊周都是我要向他們學習的人,他們的職位都很低下;柳下惠和東方朔都是通達的人,他們都安于賤職,我哪里敢輕視議論他們呢!他還說:“夫人之相知,貴識其天性,因而濟之。禹不逼伯成子高,全其節(jié)也;仲尼不假蓋于子夏,護其短也;近諸葛孔明不逼元直以入蜀,華子魚不強幼安以卿相,此可謂能相終始,真相知者也。足下見直木不可以為輪,曲木不可以為桷,蓋不欲枉其天才,令得其所也。”這段話的意思是:人與人之間相互成為好朋友,重要的是要了解彼此天生的本性,然后成全他。夏禹不強迫伯成子高出來做官,是為了成全他的節(jié)操;孔子不向子夏借傘,是為了掩飾子夏的缺點;近時諸葛亮不逼迫徐庶投奔蜀漢,華歆不硬要管寧接受卿相的位子,以上這些人才可以說始終如一,是真正相互了解的好朋友。您看直木不可以做車輪,曲木不能夠當椽子,這是因為人們不想委屈它們原來的本性,而讓它們各得其所。
嵇康對自己的優(yōu)勢和缺點,看的透透的;對自己的喜好和忌諱,說的白白的:我不是沒辦法過上富貴奢靡的生活,是我不屑于;我不是不能高官厚祿,是我尊敬孔子莊子柳下惠東方朔之類安于賤職的人。一句話:我就是要過我“向往的生活?!?/p>
對于嵇康,你也會贊一個嗎?對于“向往的生活”,你也有期待嗎?